31
从来没有过如此动人心弦的亲吻，孟灯火大喘着气想要推开人歇一歇，但后者压根不给她机会，只愈发激烈起来，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顾南山的情绪似乎慢慢平和下来，于是那吻又变得缠绵柔软，缱绻甜蜜。
孟灯火发誓，她原本只是想吻一吻顾南山，并没有其他想法，可当她发现事情似乎超出她的预料时顾南山那灼人的唇舌已经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滑到了她的脖颈间，且还有越来越危险的势头。
孟灯火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速度有点快了，她都还没跟顾南山好好享受谈恋爱的过程，怎么可以一下子就发生质的变化？
“唔...南山......”
手上用了力撑着顾南山的前胸，孟灯火低喃了一声眼前人的名字，而后者前一秒还偎在她颈间后一秒便大梦初醒似地抬起头来，双眼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似乎方才跟孟灯火吻的难舍难分的另有其人。
“我......”
“早点休息。”
片刻后，两人避开彼此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开了口，气氛很是微妙，顾南山再不逗留，局促的站起身后率先进了屋。
孟灯火坐在原地看着这人的背影有些甜蜜的想到：来日方长，此生余下的时光顾南山是属于她的了。
这一刻，那八年的等候似乎不值一提，年少时她曾辜负他诸多，如果顾南山觉得委屈想要从她身上讨回去，她无疑是十分愿意的。
而此时另一间屋子里的沈灼生正悄悄趴开了窗帘的缝隙偷偷地看着窗外的一切，末了，她又轻手轻脚地将帘子放了回去，转而从旁边拿过孟父的照片用一种近乎伤痛的口吻沉吟道：“从前你在的时候就常说如果将来这俩孩子长大了能在一起，那便是最好的事，我想，如今你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南山那孩子长得是越来越俊俏了，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和我们家灯火怎么看怎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灯火以后有人顾着，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说着沈灼生就掉起了眼泪，滚烫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最后掉在孟父的脸上，沈灼生顿了顿，拿过手将眼泪抹去，忐忑不安地问照片上的人：“你会不会怪我？”
说完，沈灼生怔怔地凝视着相片里的男人，只可惜，这人永远也无法给她答案了。
第二天。
沈灼生吃早饭的时候假装无意间提起了顾南山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她咽下一口粥，问顾南山：“南山啊，你和灯火连戒指都互相送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顾南山下意识地抬眼，带着点疑惑的神情看向沈灼生。
见人这幅模样，沈灼生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手上的动作一僵，脱口而出问道：“戒指不是灯火送你的吗？”
桌上另外两人谁都没料到沈灼生会突然提起这事，当然，要不是沈灼生提起，孟灯火差点就忘了这茬，于是她同沈灼生一样看着顾南山，可发现顾南山似乎什么话都不准备解释的时候，孟灯火却替他开了口，佯装松快的笑道：“当然是我送的，否则还能是谁？”
沈灼生半信半疑地瞥了眼两人，不再说话。
孟家隔壁就是顾家人曾住过的院子，顾家人搬走后沈灼生曾陆陆续续将这里租给了不少外地人，一开始孟灯火还大吵大闹的不同意，说什么顾南山一定会回来，如果发现他住的地方被人占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结果沈灼生劈头盖脸的训她：“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顾家人不会再回来了，南山跟我说，祝你幸福。”
沈灼生口吻里带了点极细的幸灾乐祸的意味，孟灯火一听差点当场哭出来，嚷道：“你还是不是我亲妈了？哪有你这样的？”
闻言，沈灼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呵，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追悔莫及，你现在流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对你过去的赎罪。你说你也是，南山那么好的孩子就在跟前，你跟瞎了似的看不见，非要喜欢那个叫什么贺萧意的，现在好了，你把人气走了不好好反思自己，在这怪我说话难听，早干嘛去了？”
当妈的一席话把女儿噎得半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想了想，孟灯火不甘心地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小声嘟哝道：“那...那以前他又没说过喜欢我，我怎么知道他的心思？他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哪里还有贺萧意什么事！”
往日种种似乎历历在目，孟灯火想起那次拌嘴一时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顾家从前的院子现下暂时没人租住，她同顾南山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两个人站在门口谁也没说话。
片刻后，孟灯火主动打破沉默，她指着不远处的石桌：“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坐那看书了。”
顾南山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随后他抱着点侥幸心理明知故问道：“这院子从我们走后就一直没再住人吗？”
孟灯火咽了咽口水，偷偷瞥了眼顾南山，有点儿心虚，没说话，半晌，顾南山了然地低头一笑，最后打量了一圈院子里的光景，转而头也不回的走了，孟灯火连忙跟了上去。
“你生气了？”
她问道。
顾南山摇摇头：“没有。孟家巷的院子本来也是你们的，人来人往再正常不过。”
看顾南山的脸色无异，孟灯火微微放了心，她就知道，顾南山才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你今天不是和胡香满约了见面吗？”
不等孟灯火想完，顾南山忽然出声提醒了她一句，于是某人一拍脑门：“哦，对，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你跟我一起去吧，香满说想见见你。”
顾南山点点头：“好。”
胡香满昨天刚从国外回来，带了一批新品种的花籽，本来她计划着时间完全能赶回来到孟家给沈灼生过个生日的，只可惜那批花籽在过海关的时候出了点岔子，耽误了她不少时间，等她回到云城已经是凌晨四点。
孟灯火带着顾南山到了胡香满花店的时候胡香满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店里新招的两个店员不认得孟灯火，还以为是来买花的，孟灯火瞥了眼柜台的方向，对人说道：“我来找你们老板。”
迷迷糊糊间听到熟悉的声音，胡香满终于恍惚想起来孟灯火今天好像要带顾南山回来，于是她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结果不等她出去，孟灯火先亮着嗓子老远就问道：“香满，最近过节，我看人家花店里都热闹的很，你这怎么这么冷清？”
闻言，胡香满从柜台后走出来，一边看着孟灯火身后的顾南山一边说道：“那样太累了，我店里现在每天只有二十束花的定量，我也轻松些。”
说话的时候胡香满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南山，这人比起八年前长得更高了，当然，也长得更英俊了，连着身上那点天之骄子的气韵都愈发比从前更恍眼。
这是个落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让你注意到的人。
孟灯火听了胡香满的话啧了一声，感叹了一句还是你会活，说完她拉着顾南山将人推到前面，笑眯眯地装模作样跟胡香满介绍：“来，郑重地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顾南山先生。”
胡香满笑起来，见孟灯火扬着头那副得意的小模样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于是她决定逗一逗这人。
轻咳一声，胡香满转而同顾南山说道：“学长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灯火为你哭了多少次。”
话音落下，孟灯火的眸子渐渐瞪大：“你...我......我什么时候哭了？你别瞎说。”
胡香满还想说什么，顾南山却在此时侧脸含笑，摸了摸孟灯火的头发，似真似假地温柔说道：“难为你还会为我掉眼泪。”
“我......”
孟灯火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终是闭了嘴。
胡香满请两人去了新开的餐厅吃饭，席间她招来服务生准备要一瓶82年的拉菲，孟灯火拦住她：“我的大小姐，就是吃顿饭而已，咱能别这么铺张浪费么？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话音落下，胡香满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惊讶的看着孟灯火：“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过日子了？想当年你为了贺萧意一掷千金的时......”
话口戛然而止，瞬间在场的三人一个比一个脸色变的厉害，胡香满后知后觉的闭上嘴，却已然没什么用了，顾南山停了筷子说自己饱了，于是孟灯火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搅起这场风波的胡香满见两人没了兴致，她倒也不慌，此时恰逢沈灼生给孟灯火来电话说有急事要她回去一趟，于是胡香满抓住机会找了个借口留下顾南山，称自己的叔叔前些日子得了收藏了一件明朝的玩意，虽然已经请人验过，可还是不放心，所以想托顾南山过去看看。
顾南山原是要拒绝的，但胡香满语气坚定，似是要他非去不可，他感到有些奇怪，决定留下来看看。
孟灯火走了后，胡香满还是叫人拿来了那瓶拉菲，她给两人斟了满满一杯，然后放下酒瓶看向顾南山，坦白道：“其实刚才我是故意的。”
顾南山不解，双眼盯着人，唇线抿得紧了些。
丝毫没理会顾南山的不悦，胡香满继续自顾自地言语：“你好像变了不少。”
“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南山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故弄玄虚，他一向直奔主题。
胡香满本就不是个故意拿捏的人，她做这些只是想试探一下顾南山，而事实证明，她的猜测不错。
虽然三人见面不过半日，但从那些细枝末节处胡香满不难发现孟灯火和顾南山之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和美，至少她从来没见过孟灯火在一个人面前显露出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更不敢相信让孟灯火变得小心谨慎的人会是顾南山。
胡香满倒不是觉得这种改变没有一点好处，她只是觉得，依两个人现在这样的状态，说不定哪天又要好好折腾一回，当然，能折腾是好的，怕就怕有些东西无声无息的在心里扎了根刺得人疼，而为了避免那种疼，到最后干脆选择就此离去，再用一句“相见不如怀念”劝慰自己。
人呐，最怕的就是“我以为”。
从餐厅离开后，顾南山独自去了云城高中，学校后门外有一条长满蓝花楹的沥青路，蓝花楹是一种高大的紫葳科乔木，成年树干可以长到十五米，每年夏秋两季开花，盛花时期花朵呈蓝紫色，优雅又清丽。
这个时节蓝花楹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寒风里精神抖擞的立着，顾南山出来的时候忘了戴围巾，脖子上被凉飕飕的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喷嚏，连带着他心里先前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似乎都淡了些。
胡香满劝诫的话犹在耳旁，她说孟灯火的性子刚正，与人交往从来直言快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决定了的事也都遵从真正的想法，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如果有人因为她的转变而怀疑什么，只能说明那人对孟灯火是不相信的，又或者说那人对自己没有完全的信心，如果两个在一起的人并不坚定地信任对方是爱自己的这一件事的话，注定眼前看似美好的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一旦有朝一日发生不可预估的事情，一切终将说散就散。
说完这话后，胡香满用一种“任重而道远”的语气同顾南山又道：“八年前你离开的时候，灯火对我说，她忽然懂得了什么叫不甘心，什么叫爱，是你的离开让她醒悟过来......学长，灯火她很爱你，你别欺负她。”
“欺负”这两个字胡香满用的很有意思，顾南山有些诧异，不过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沉默，没为自己争辩过一句。
大家都是凡人，佛法里讲人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顾南山觉得他对孟灯火的感受这七情通通都占了，他没有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在那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灯火为贺萧意欢喜，为贺萧意忧愁的年少时光里，他的一颗心逐渐冷去，只能兀自在黑暗处舔舐伤口，所以当孟灯火那日在博物院拦住他说要追他做男朋友的时候，他虽一脸无波无澜，看上去很是平静，但内里那点心早就天翻地覆排山倒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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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灯火发誓，她原本只是想吻一吻顾南山，并没有其他想法，可当她发现事情似乎超出她的预料时顾南山那灼人的唇舌已经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滑到了她的脖颈间，且还有越来越危险的势头。
孟灯火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速度有点快了，她都还没跟顾南山好好享受谈恋爱的过程，怎么可以一下子就发生质的变化？
“唔...南山......”
手上用了力撑着顾南山的前胸，孟灯火低喃了一声眼前人的名字，而后者前一秒还偎在她颈间后一秒便大梦初醒似地抬起头来，双眼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似乎方才跟孟灯火吻的难舍难分的另有其人。
“我......”
“早点休息。”
片刻后，两人避开彼此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开了口，气氛很是微妙，顾南山再不逗留，局促的站起身后率先进了屋。
孟灯火坐在原地看着这人的背影有些甜蜜的想到：来日方长，此生余下的时光顾南山是属于她的了。
这一刻，那八年的等候似乎不值一提，年少时她曾辜负他诸多，如果顾南山觉得委屈想要从她身上讨回去，她无疑是十分愿意的。
而此时另一间屋子里的沈灼生正悄悄趴开了窗帘的缝隙偷偷地看着窗外的一切，末了，她又轻手轻脚地将帘子放了回去，转而从旁边拿过孟父的照片用一种近乎伤痛的口吻沉吟道：“从前你在的时候就常说如果将来这俩孩子长大了能在一起，那便是最好的事，我想，如今你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南山那孩子长得是越来越俊俏了，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和我们家灯火怎么看怎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灯火以后有人顾着，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说着沈灼生就掉起了眼泪，滚烫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最后掉在孟父的脸上，沈灼生顿了顿，拿过手将眼泪抹去，忐忑不安地问照片上的人：“你会不会怪我？”
说完，沈灼生怔怔地凝视着相片里的男人，只可惜，这人永远也无法给她答案了。
第二天。
沈灼生吃早饭的时候假装无意间提起了顾南山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她咽下一口粥，问顾南山：“南山啊，你和灯火连戒指都互相送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顾南山下意识地抬眼，带着点疑惑的神情看向沈灼生。
见人这幅模样，沈灼生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手上的动作一僵，脱口而出问道：“戒指不是灯火送你的吗？”
桌上另外两人谁都没料到沈灼生会突然提起这事，当然，要不是沈灼生提起，孟灯火差点就忘了这茬，于是她同沈灼生一样看着顾南山，可发现顾南山似乎什么话都不准备解释的时候，孟灯火却替他开了口，佯装松快的笑道：“当然是我送的，否则还能是谁？”
沈灼生半信半疑地瞥了眼两人，不再说话。
孟家隔壁就是顾家人曾住过的院子，顾家人搬走后沈灼生曾陆陆续续将这里租给了不少外地人，一开始孟灯火还大吵大闹的不同意，说什么顾南山一定会回来，如果发现他住的地方被人占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结果沈灼生劈头盖脸的训她：“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顾家人不会再回来了，南山跟我说，祝你幸福。”
沈灼生口吻里带了点极细的幸灾乐祸的意味，孟灯火一听差点当场哭出来，嚷道：“你还是不是我亲妈了？哪有你这样的？”
闻言，沈灼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呵，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追悔莫及，你现在流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对你过去的赎罪。你说你也是，南山那么好的孩子就在跟前，你跟瞎了似的看不见，非要喜欢那个叫什么贺萧意的，现在好了，你把人气走了不好好反思自己，在这怪我说话难听，早干嘛去了？”
当妈的一席话把女儿噎得半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想了想，孟灯火不甘心地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小声嘟哝道：“那...那以前他又没说过喜欢我，我怎么知道他的心思？他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哪里还有贺萧意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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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孟灯火主动打破沉默，她指着不远处的石桌：“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坐那看书了。”
顾南山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随后他抱着点侥幸心理明知故问道：“这院子从我们走后就一直没再住人吗？”
孟灯火咽了咽口水，偷偷瞥了眼顾南山，有点儿心虚，没说话，半晌，顾南山了然地低头一笑，最后打量了一圈院子里的光景，转而头也不回的走了，孟灯火连忙跟了上去。
“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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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山摇摇头：“没有。孟家巷的院子本来也是你们的，人来人往再正常不过。”
看顾南山的脸色无异，孟灯火微微放了心，她就知道，顾南山才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你今天不是和胡香满约了见面吗？”
不等孟灯火想完，顾南山忽然出声提醒了她一句，于是某人一拍脑门：“哦，对，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你跟我一起去吧，香满说想见见你。”
顾南山点点头：“好。”
胡香满昨天刚从国外回来，带了一批新品种的花籽，本来她计划着时间完全能赶回来到孟家给沈灼生过个生日的，只可惜那批花籽在过海关的时候出了点岔子，耽误了她不少时间，等她回到云城已经是凌晨四点。
孟灯火带着顾南山到了胡香满花店的时候胡香满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店里新招的两个店员不认得孟灯火，还以为是来买花的，孟灯火瞥了眼柜台的方向，对人说道：“我来找你们老板。”
迷迷糊糊间听到熟悉的声音，胡香满终于恍惚想起来孟灯火今天好像要带顾南山回来，于是她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结果不等她出去，孟灯火先亮着嗓子老远就问道：“香满，最近过节，我看人家花店里都热闹的很，你这怎么这么冷清？”
闻言，胡香满从柜台后走出来，一边看着孟灯火身后的顾南山一边说道：“那样太累了，我店里现在每天只有二十束花的定量，我也轻松些。”
说话的时候胡香满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南山，这人比起八年前长得更高了，当然，也长得更英俊了，连着身上那点天之骄子的气韵都愈发比从前更恍眼。
这是个落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让你注意到的人。
孟灯火听了胡香满的话啧了一声，感叹了一句还是你会活，说完她拉着顾南山将人推到前面，笑眯眯地装模作样跟胡香满介绍：“来，郑重地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顾南山先生。”
胡香满笑起来，见孟灯火扬着头那副得意的小模样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于是她决定逗一逗这人。
轻咳一声，胡香满转而同顾南山说道：“学长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灯火为你哭了多少次。”
话音落下，孟灯火的眸子渐渐瞪大：“你...我......我什么时候哭了？你别瞎说。”
胡香满还想说什么，顾南山却在此时侧脸含笑，摸了摸孟灯火的头发，似真似假地温柔说道：“难为你还会为我掉眼泪。”
“我......”
孟灯火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终是闭了嘴。
胡香满请两人去了新开的餐厅吃饭，席间她招来服务生准备要一瓶82年的拉菲，孟灯火拦住她：“我的大小姐，就是吃顿饭而已，咱能别这么铺张浪费么？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话音落下，胡香满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惊讶的看着孟灯火：“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过日子了？想当年你为了贺萧意一掷千金的时......”
话口戛然而止，瞬间在场的三人一个比一个脸色变的厉害，胡香满后知后觉的闭上嘴，却已然没什么用了，顾南山停了筷子说自己饱了，于是孟灯火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搅起这场风波的胡香满见两人没了兴致，她倒也不慌，此时恰逢沈灼生给孟灯火来电话说有急事要她回去一趟，于是胡香满抓住机会找了个借口留下顾南山，称自己的叔叔前些日子得了收藏了一件明朝的玩意，虽然已经请人验过，可还是不放心，所以想托顾南山过去看看。
顾南山原是要拒绝的，但胡香满语气坚定，似是要他非去不可，他感到有些奇怪，决定留下来看看。
孟灯火走了后，胡香满还是叫人拿来了那瓶拉菲，她给两人斟了满满一杯，然后放下酒瓶看向顾南山，坦白道：“其实刚才我是故意的。”
顾南山不解，双眼盯着人，唇线抿得紧了些。
丝毫没理会顾南山的不悦，胡香满继续自顾自地言语：“你好像变了不少。”
“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南山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故弄玄虚，他一向直奔主题。
胡香满本就不是个故意拿捏的人，她做这些只是想试探一下顾南山，而事实证明，她的猜测不错。
虽然三人见面不过半日，但从那些细枝末节处胡香满不难发现孟灯火和顾南山之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和美，至少她从来没见过孟灯火在一个人面前显露出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更不敢相信让孟灯火变得小心谨慎的人会是顾南山。
胡香满倒不是觉得这种改变没有一点好处，她只是觉得，依两个人现在这样的状态，说不定哪天又要好好折腾一回，当然，能折腾是好的，怕就怕有些东西无声无息的在心里扎了根刺得人疼，而为了避免那种疼，到最后干脆选择就此离去，再用一句“相见不如怀念”劝慰自己。
人呐，最怕的就是“我以为”。
从餐厅离开后，顾南山独自去了云城高中，学校后门外有一条长满蓝花楹的沥青路，蓝花楹是一种高大的紫葳科乔木，成年树干可以长到十五米，每年夏秋两季开花，盛花时期花朵呈蓝紫色，优雅又清丽。
这个时节蓝花楹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在寒风里精神抖擞的立着，顾南山出来的时候忘了戴围巾，脖子上被凉飕飕的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喷嚏，连带着他心里先前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似乎都淡了些。
胡香满劝诫的话犹在耳旁，她说孟灯火的性子刚正，与人交往从来直言快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决定了的事也都遵从真正的想法，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如果有人因为她的转变而怀疑什么，只能说明那人对孟灯火是不相信的，又或者说那人对自己没有完全的信心，如果两个在一起的人并不坚定地信任对方是爱自己的这一件事的话，注定眼前看似美好的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一旦有朝一日发生不可预估的事情，一切终将说散就散。
说完这话后，胡香满用一种“任重而道远”的语气同顾南山又道：“八年前你离开的时候，灯火对我说，她忽然懂得了什么叫不甘心，什么叫爱，是你的离开让她醒悟过来......学长，灯火她很爱你，你别欺负她。”
“欺负”这两个字胡香满用的很有意思，顾南山有些诧异，不过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沉默，没为自己争辩过一句。
大家都是凡人，佛法里讲人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顾南山觉得他对孟灯火的感受这七情通通都占了，他没有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在那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灯火为贺萧意欢喜，为贺萧意忧愁的年少时光里，他的一颗心逐渐冷去，只能兀自在黑暗处舔舐伤口，所以当孟灯火那日在博物院拦住他说要追他做男朋友的时候，他虽一脸无波无澜，看上去很是平静，但内里那点心早就天翻地覆排山倒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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